眼前的春天

作者：帕斯[墨西哥]

　　清澈岩石的光洁明亮，

　　没有记忆的雕像的前额平坦：

　　冬季的天，反映在另一个

　　更深邃更空旷的天上的空间。

　　海洋几乎不呼吸，几乎不闪烁。

　　阳光在树丛中停止，树丛

　　像一支昏睡的军队。风

　　用枝叶的旗帜将它们唤醒。

　　诞生于海洋，山丘向前闯，

　　没有身躯的波浪

　　撞击黄色的桉树

　　化作平原一声声回响。

　　我触到的一切都在飞翔。

　　白昼睁开眼，

　　进入提前到来的春天。

　　鸟儿充满人间。

　　诗文作者

　　奥克塔维奥·帕斯（1914—1998），墨西哥诗人、散文家，199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。主要作品有《太阳石》《弓与琴》《孤独的迷宫》等。

　　暮春三月，江南草长

一不留神，就是暮春了。

倘若站在现时去回想，仿佛还隐约记得那些严寒的日子里，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等待春天的到访，又是以怎样的欣喜，去谛视枯枝上冒出的一点新芽。

你还记得最早发现春天的那个瞬间吗？

诗人，是从平静的海面、静止的阳光、昏睡的树丛和啼鸣的鸟儿那里发现的。“白昼睁开眼”“鸟儿充满人间”，多好的时刻，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鸟，在春意里飞翔。

这样的快乐，似乎只有在季节交替的时节，才能体会得更深切。

再往北走一点，居住在苦寒之地的人们，还会为春天的到来设下一个小小的赌局。日本作家星野道夫旅居阿拉斯加时，写过这样一段趣事：

春天到来前，全阿拉斯加的人都会下注，赌几月几日几点几分几秒，一条冻结了半年的河流会破冰。

河水开始流动时，静止了整个冬季的河面，会“嘣”地一声，化为无数巨大的冰块。那是通知春天来临的声音。那里的人们就是这样迫切地等待春天的到来。

即使将要来临的季节也有许多的不完美，但人们总会对新的季节寄以期许。

当整个世界的色彩、光亮、温度都焕然一新时，仿佛我们也可以随之告别一些往事，开始一段新的旅程。

也是在这些时刻里，我们能停一停赶路的脚步，静下心来，有意识地去关注与万物的关系，重新审视走过的路。

“雨生百谷”，谷雨之后，就要入夏了。满地堆积的落花，夜里突然响起的几声轻雷，树丛一天天加深的绿色，都在提醒着我们，夏日将近。

无法计算，我们短暂的一生里，可以与春天重逢几次，但每一个逝去的季节，都在提醒我们，生命无法重来。

你再不停下来走一走，看一看，春天就要过去了。